月度归档： 2017年11月

昨天去逛了里斯本的小偷集市（Feira de Ladra）。大概是09年的时候去过一回，那时商贩们只是在先贤祠（Panteão Nacional）前的广场上摆摊，现在规模扩大，一直延伸到圣文森特教堂（Igreja de São Vicente Fora）。

小偷集市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十四世纪的时候在Rossio广场，135年前转战到现在的Santa Clara，从此驻扎下来。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真的交易偷来的东西，直至今天，中午1-2点趁着警察换岗的时间，仍然有人卖偷来的物品，这一个小时是集市最人声鼎沸的时间，当然也是治安最堪忧的时间。

小偷集市应有尽有，从二手家具到针头线脑，从写着英文的乾隆年制的瓷碗到号称是法国高质量的品牌瓷器，从世界名著到色情杂志，真的什么都卖！（vende-se mesmo tudo!）

我们淘到几幅画，还有一张Rossio广场的老照片，不知道拍摄年代，看样子像上世纪是七、八十年代，照片上有一排老吉普，除此之外，跟现在真的没什么两样。

一个卖二手鞋的老爷爷，精力异常充沛，打着拍子叫卖：“鞋子50分一双，50分一双，买一送一，几内亚比绍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东西，整个集市仅此一家！”看见我们挂着相机，主要要求上镜一张，秀了秀不太发达的肌肉。

 

上周六和怡然一起参加了Lisboa Autêntica公司组织的环里斯本佩索阿之旅II，之所以是旅II，是因为已经错过了旅I，旅I是一周前组织的，从游客都会去的那间有佩索阿雕像的Pastelaria Brasileira出发，参观佩索阿经常出没的咖啡厅和私生活的部分。而旅II侧重的是佩索阿成长的足迹。

集合地点在地铁站Rato附近的小公园Príncipe Real，到了才知道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报了名，简直是私人订制的旅行！迎接我们的导游是意大利小哥Fabrizio Boscaglia，里斯本大学的研究员，大三时通过erasmus交换项目来到葡萄牙，因痴迷于佩索阿的Livro do Desassossego（不安之书）而学习了葡语，从事了佩索阿研究，就这样在里斯本生活了12年。小哥特别强调他不是搞文学研究的，他主要从事宗教和哲学研究，他认为佩索阿不仅是伟大的作家、诗人，还是了不起的哲学家，他的研究方向是佩索阿作品中的宗教（特别是伊斯兰教）和哲学表征。小哥的葡语非常完美，一开始听不出口音，后来话讲多了开始嘴瓢，认证确为意大利人。

简单科普一下佩索阿的生平：葡萄牙近现代最伟大的作家、诗人之一，1888年出生于里斯本，47岁时因肝病逝世，留下海量遗稿，主要为诗歌、散文和书简，尚有一些作品仍在发掘和整理中。佩索阿五岁丧父，母亲又嫁给了当时葡萄牙驻南非的领事，佩索阿随母亲和继父前往德班生活，在那里接受英文教育，所以佩索阿一部分书稿是用英文写作的。成年后，佩索阿独自回到里斯本，在里斯本大学学习，回到祖国后，他海量阅读葡语书籍，用葡语写作。佩索阿曾说：”Minha Pátria é a língua portuguesa”，以此表达他对葡语的热爱。据不完全统计，佩索阿有一百多个异名。不同于笔名，异名写作是编造出身世、性格、思想、经历各不相同的人物，甚至有不同的思想体系和写作风格，似乎确有其人，“我之非我”。其中最著名的三位是Ricardo Reis、Álvaro de Campos和Alberto Caeiro，他们三位互相认识，又都是佩索阿的好朋友。

我们出发的Príncipe Real是佩索阿从前与文人墨客们吟诗作赋的地方。之后路过佩索阿小时候生活过的房子，现在就是普通的民宅，只不过在大门的上方刻着几行小字，写着：“这里是佩索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并附有佩索阿7岁时写的第一首诗：“Ó Terras de Portugal / Ó Terras onde eu nasci / Por muito que gostei delas / Inda gosto mais de ti”。（葡萄牙的土地啊/我出生的土地/我无比热爱它/但我还是更爱你）这首诗是佩索阿写给母亲的，母亲当时想把佩索阿留在里斯本，独自跟第二任丈夫去德班，年幼的佩索阿作诗请愿，才得以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南非。下图是这所房子旁边的小公园，恰好有小朋友在玩水，就像佩索阿小时候一样吧。

后来又走过了几处佩索阿曾经生活和学习过的地方，据说佩索阿当时比较拮据，除了自己租房子，有时候还借住在亲戚和朋友家。为了“看最美的星星”，我们爬了一个很长很陡的坡，终于来到星星公园，一座优美僻静的英式花园，这里是佩索阿向Ofélia求爱的地方。Ofélia19岁那年进入佩索阿任职的公司工作，佩索阿对她一见钟情，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佩索阿最终因为害怕婚姻和家庭，拒绝了Ofélia，从此孤独一人，终身未娶，Ofélia也终生未嫁。大师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尽管佩索阿非常喜欢Ofélia，但他意识到自己并不能给Ofélia幸福，无力承担婚姻所带来的种种责任，最后以分手收场，只留下一些火辣的情书，这也是佩索阿一生谈过的唯一一次恋爱。

佩索阿性情孤独、忧郁。他的外婆患有精神类疾病，所以佩索阿非常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疯掉，他研读了大量心理学的书籍，做了深度的自我剖析，但他的担心并未成真（导游小哥说的，对此我深刻怀疑）。佩索阿的内心敏感纯净，他短暂的一生非常多产，但他生前几乎没有出版什么作品，因为他希望自己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完美面世，所以不停地修改，但始终不能满意。目前，已发现的佩索阿手稿中仍有将近一万页尚未整理完毕。

最后我们来到本次游览的终点站——佩索阿之家。这里是佩索阿最后的住所，后来改建成博物馆。佩索阿的卧室维持着原貌，但也只有五斗柜还是原件，房间里还摆放着佩索阿当年写作用的打字机。我们还看到了佩索阿的身份证，及他的部分藏书，上面有佩索阿的笔迹，有些是读书笔记，有些笔记直接是诗歌，把这些都算上的话，佩索阿的研究者们需要整理、编辑和出版的资料真是多到难以想象，难度也是五星。博物馆的一层有一间满满藏书的图书馆，一半是诗歌，一半是与佩索阿有关的出版物，有不同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集，有同一部作品的不同版本，有各种语言的译本，还有与佩索阿相关的研究成果，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天才与疯子，一左一右，一线之间。最后导游小哥引用佩索阿的诗句结束了这次完美的旅程，出自Mar Português《葡萄牙的海》：Tudo vale a pena se a alma não é pequena（一切都值得，如果灵魂不渺小）。

 

11月1日是葡萄牙的公众假期，“诸圣节”（Dia de Todos os Santos）。这是天主教的传统节日，初衷是为了纪念殉道的先圣先贤。从前，人们会在家摆好桌子，准备好食物和饮品，救济穷人。而现在，孩子们会成群结队挨家挨户敲门，索要Pão por Deus，一般人们会在家准备一些面包、蛋糕、石榴或各类干果赠与小娃。

受西方影响，万圣节在国内也流行起来，活力四射的宝宝们非常热衷于化妆成鬼怪庆祝狂欢。然而，Halloween真的是我们过的万圣节吗？它和Dia de Todos os Santos是一回事吗？首先，Halloween准确的译法应该是“万圣节前夜”，所以是10月31日的晚上进行庆祝活动，而Dia de Todos os Santos则是11月1日庆祝。另外，人们相信Halloween是鬼魂重返人间的日子，比较类似我们的中元节，而Dia de Todos os Santos当天，人们会去扫墓，为逝去的亲人献上鲜花，更像我们的清明节，当然前者的宗教意味更浓厚。

所以现在国内完全商品化的南瓜灯午夜惊魂万圣节已基本偏离了节日的初衷，既不是Halloween更不似“诸圣节”。过得欢实，殊不知可能是过了假的万圣节，大概只是被商家的营销噱头耍得团团转吧。

Em Portugal, no dia de Todos os Santos, era tradição , as crianças saírem à rua em pequenos grupos para pedir o “Pão por Deus” de porta em porta. Recitavam versos (“ Ó tia, dá Pão-por-Deus ? Se o não tem dê-lho Deus!” ou “ Ó tia ó tia, bolinhos bolinhos em louvor de todos os santinhos”) e recebiam como oferenda: pão, broas, bolos, romãs e frutos secos, nozes, amêndoas ou castanhas, que colocavam dentro dos seus sacos de pano confeccionados com retalhos de tecido.

Antigamente todas as pessoas iam pedir o “Pão por Deus” porque havia muita pobreza e havia mesmo necessidade de pedir. Normalmente as pessoas punham as mesas com o que tinham em casa (comida e bebida) e, quando chegavam os pobres, entravam e comiam à vontade e à saída ainda lhes davam mais alguma coisa.

Uma diferença evidente consiste nas datas. O Dia de Todos os Santos se celebra no dia 1 de Novembro, enquanto que o Halloween se comemora na noite de 31 de Outubro. A tradução do nome Halloween é precisamente “véspera de Todos os Santos”.

O significado de ambas as festas também é diferente. Enquanto o Halloween procura celebrar a aproximação do mundo dos vivos e dos mortos, o dia dos Santos celebra-se pela veneração a todos os santos que não têm uma celebração própria no calendário católico. É precisamente por isso que se considera o Halloween uma celebração pagã e o Todos os Santos uma celebração católica.